作为罕见的来自法国的文学大家,福雷斯特的深圳之旅无疑还有“文化交流”的目的。除其新作之外,福雷斯特还与记者聊了很多话题,关于法国文学,关于文化保护等等。
晶报:听说您和一些中国作家也有来往?
福雷斯特:是的。我第一本书《永恒的孩子》出版后,就有读者想要推荐到中国,我身边也有朋友关注中国文学,所以这种关注是相互的。2005年我参加过 “中法作家文学交流会”,在会上见到了苏童、毕飞宇、朱朱、李锐,还有香港的梁秉钧等作家,我和莫言、韩少功等人也有来往。我觉得跟中国作家的相遇非常重 要。这几十年来在全球化的背景下,全世界的文学都在僵化。中国作家能够带来新的视野。全球的作家都在为文学的多样性作出努力,也正是在这样的语境中,我觉 得中法作家的交流是必要的、迫切的。在这样的环境中,当我去阅读中国作家的作品时,我感受到不同的声音、不同的文学,跟市场上主流的、畅销的文学是不一样 的。
晶报:能不能给我们说说法国文学的现状?这点我们都很好奇。
福雷斯特:这个问题很难概括,我只能说说我看到的。和全世界一样,法国文学的民族性在减弱,很多法国作家和全世界的作家一样,受到全世界文学的影响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,法国谈不上有什么具体的流派,因为流派很多,每个流派都只占了一小部分,没有一个特别明显的主流。比如说我自己,在法国高校的文 学课本里,就是“自撰文学”的代表,其实这个潮流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有了,比如说大家都知道的杜拉斯,也是非常典型的这一类作家。
不过自我虚构虽然是法国文学中比较大的特征,但也只是很多特征中比较明显的那一个。在法国还有很多作家开始尝试现实主义、自然主义写作手法的回归。也有作家重新开始关注社会、关注政治问题,描写宏大叙事等。
晶报:提到法国文化,在中国比较津津乐道的是对图书和实体书店的保护政策,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?
福雷斯特:我了解到的情况并不太乐观,法国人现在读书也是越来越少,尤其是法国年轻人。推崇阅读的传统在法国一直都有,法国人一直都相信是那些伟大的 作家赋予了这个民族本身真正的内涵,但是这样的想法在当代正慢慢流失。学校教育里还是把文学摆在非常重要的地位,但是作用并不大。
法国保护书店政策,是采用统一价格,不管是网上还是实体书店,书的售价都是一样的。我认为书商才是文学的伯乐和知音,而并非读者。
晶报:法国作家的生存状态是怎样的?
福雷斯特:法国没有“作协”,也没有作家公会这类组织。在法国,除了写侦探小说这类畅销小说的作家能够凭借高产靠稿费吃饭,大多数作家都有自己的工作,比如说教授、记者、主编等等,因为以严肃作家的写作频率想要养活自己很难。我自己就是《新法兰西杂志》的主编。
法国也有一些政府扶持的写作计划,就是在一段时间内资助你,让你可以放下工作,全身心地写作,但我个人认为这并不是好的政策,而且这些计划非常少,很边缘。
我觉得作家有第二职业挺好的,不靠写作谋生,写作才能比较纯粹、才能保证质量,这样你有写作欲望才会去写作,而不是为了生存写作。
晶报:能介绍一下《新法兰西杂志》吗?听说在法国是非常有名的杂志。
福雷斯特:《新法兰西杂志》1908年创办,是法国最重要的文学杂志之一,法国所有知名的作家都在这里发表过文章。杂志是季刊,一年四期,每期一个主 题。我们下一期主题很有趣,是“文学能做什么”。大家知道萨特提出的“文学是什么”,其实五十年前,萨特还发表过一个文学论证,就是“文学能做什么”,那 次文学论证非常轰动,五十年后,我们再一次以这个为主题,发动当代的作家谈谈他们怎么看这个问题,并邀请当年参与了那次文学论证的人来谈当时的情景,借此 机会把萨特的演讲再版。
现在杂志的地位跟以前不一样,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,我们作为老牌杂志,都有岌岌可危的感觉。尤其是现在网络的发展,对传统文学杂志的冲击是非常大的,杂志的影响力不能跟过去相比,现在更多的是文学的象征。
什么是“薛定谔之猫”?
“薛定谔之猫”是由奥地利物理学家薛定谔于1935年提出的理想实验的名字。整个实验是这样进行的:在一个盒子里有一只猫,以及少量放射性物质。在一 小时内,大约有50%的概率放射性物质将会衰变并释放出毒气杀死这只猫,剩下50%的概率是放射性物质不会衰变而猫将活下来。
在量子力学的怪异世界里,猫到底是死是活都必须在盒子打开后,外部观测者“测量”具体情形才能知晓。当盒子处于关闭状态,整个系统则一直保持不确定性的状态,猫既是死的也是活的。
小说《薛定谔之猫》就是作者福雷斯特受此启发而创作。


